大裂缝

杨亚衡@北外

大裂缝

作者： 田湘

像一个人，非要狠心地在身体里
撕开深深的口子，在伤口上
唱歌。非要用斧头将躯骨砸碎
让它长成造型各异的玲珑

更像一首诗，非要拿掉一些丰盈的词句
将它掏空。非要制造不明不白的闪电
让抒情的雨雪落下，把衰老的词
复活成新的病句，每次
我读到这里，就像听到陌生的狼嚎

点评

一首诗如何写得新颖？此诗算是一个极好的提示。诗的两节分别对应一个新奇的比喻，一是大裂缝“像一个人”，一是大裂缝“更像一首诗”，本体和喻体之间跨得有点远，表达的效果就颇不一般。关键还在于，诗人没有停留于两个比喻的表层喻义上，而是往纵深处开掘，在奇崛的想象中，把大裂缝承受的痛楚转移到人类的处境上来。这就是一首诗的深层喻义。

显然，大裂缝并不是地表上的沟壑，而是一个人身体上的伤痛，更是一个人精神上的伤痛。当一个人伤痛的时候，恐怕不需要过多的词语来表达，最深的伤痛往往是无言的，只能默默承受。一个哀伤的眼神就如同身体上的伤口，是“在伤口上唱歌”；更像一首诗，是一首诗里“陌生的狼嚎”。读这首诗，有一种让人惊心的感觉，似乎大裂缝在一张纸上延伸，延伸到我们的脚下，继而延伸到我们的身体里。此诗呈现出一种险峻的生存处境，是人生的苦境折射在一面镜子里的幻影。

一首诗如何写得简洁，并不只是一个语言表达的问题，实际上也关联着想象的有效性问题。在诗歌写作中，语言与想象两位一体，相生相成。此诗写大裂缝，在想象上有出其不意之处，在语言上也有陌生化带来的新奇效应，二者的结合恰到好处，经得起品味。此诗两节九行，写得相当开阔，境界不俗，实在不易。

✦特邀点评：吴投文

（来源：中国诗歌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