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英雄、流寇、恶人全数落难后再也挣扎不起的悲观基调中,张艺谋从不是单方面地通过主人公的国仇家恨来“感时忧国”(obsession with China),而是一再为古老中国无论什么时代都无法被撼动的人伦纲常和政治原理造影。因此《影》相比之前几部武侠片,张艺谋站在了更加中立的立场,没有在任何一名角色身上寄托侠义精神,而是用黑色阴谋剧的形式,着重表现环境之无解(渲染紧张的外部环境确实是黑色电影的特色之一)。在沛国这个具备本尼迪克·安德森“想象群聚”(imagined community)性质的环境中,秩序因帝王的昏庸而由内部裂解,在这场弑主寓言下(张艺谋的武侠片从来都是),在野的侠义精神不再被张艺谋视为“肩起铁闸,放光亮进来”的肩膀。这种基调来源于他对外来文化的借用,也是他对时代的全新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