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日

杨亚衡@北外

秋 日

作者： 谷禾

吹过天空的风，也吹透你的身体
乱云散，尘埃落，村庄隐入迟暮
绛紫的金钟花敲呵敲，落日一点点变凉

秋来疏更疏，藤蔓转动头顶的银河
在琼浆酿成之前，孤独有十一种颜色
葡萄闪烁的光，被黑暗的枝条吸附

幼兽和蝴蝶，只相隔月光的转身
一场雪完成了远山的神话，鹰从不现身
安慰之诗轻如羽毛，又重于群鸟飞过

睡入草丛的老者，婴童也唤他不醒
草随他身体生长，荒凉漫过骨头
时光在慢慢收拢他，而不是轻轻带走

点评

在世界文学史上，关于秋天的诗歌，可谓不胜枚举，著名的如宋玉的“悲哉，秋之为气也”或里尔克的“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对秋天极尽渲染和感叹之力，从而拥有广泛的影响。本诗作者在处理这一题材时所用的语调是缓慢而沉静的，恰好与他（她）意欲表现的秋之萧瑟和寂寥非常吻合。从诗歌的语言来看，作者似乎曾经有较多的时间倾注于中国传统的“词”这一文体的研读和学习，字里行间透露出那种唯美主义的余韵，“乱云散，尘埃落”，“秋来疏更疏”，仿佛就是从柳永、李清照、秦观等人的口中翻滚而出的。不过，本诗作者不是王静安先生，更不是纳兰公子，他（她）选择的是经过“五四”精神淘洗的现代诗之路，其古典主义的意味只是诗的起点，目标是要在书面语和口语的结合中完成诗的重铸，这一点在诗的最后一节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草随他身体生长，荒凉漫过骨头”是纯然现代主义的言语，语势自然又能激发读者的想象力，末句“时光在慢慢收拢他，而不是轻轻带走”，读来似乎平静，但透出了一股强劲的摧毁性力量，如同艾略特在《空心人》中所宣称的“世界毁灭，不是因为轰然巨响，而是来自嘘的一声”。

（来源：中国诗歌网，特邀点评人：汪剑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