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傲：阳光聚集的地方

杨亚衡@北外

尼傲：阳光聚集的地方

作者：北乔

我走在这个叫尼傲的山村
整个清晨都在我身体里
飞过的鹰，带走完美的曲线
丛林里，鸟鸣虫叫唤醒了轻雾
影子还在夜晚的怀抱
我来到圣泉边，双手捧起泉水
喝一口，洗洗脸
一片透明中有了我

立于山腰的白塔，如朝圣者
从人间向山顶向天空高举灵魂
慢慢转动的经筒，谁在翻着经书的一页又一页
悬挂的经幡，正在打坐
一位老人走过，经幡点点头
那一身藏袍里，有整个人生
包裹村庄的当下和所有记忆
墙上藏族风情的图画默默注视这一切

河水奔跑，来不及与岸告别
岸很知足，孤独的是河水
彼此亲密无间，巨大的陌生世人皆知
我站在桥上，我走过这座石拱桥
想起喝下的那口泉水
一些美好在我身体里晃动
路边的野花安静而矜持
正在抚慰黑夜留下的泪水

今天是阴天，这个早晨没有阳光
大自然的声音都在
我的脚步声丢在昨天，或许
在明天的某个地方游荡
人们说藏语尼傲的意思是
阳光聚集的地方，其实
尼傲本就是穿过黑暗的阳光
我，也成了一束光

点评

诗人描绘的是一幅安宁的晨景图。

诗一开始仿佛早上起来，打开门出去散步的情景。首先是整个村庄都被清晨环抱着，早起的雄鹰振翅翱翔，在天空划过美丽的弧度。接着，视线从天空落到了地面，丛林里有鸟鸣虫叫和还未散去的雾，夜晚的影子还残留着。这里的“轻雾”和夜晚的“影子”是伏笔，与后面的“今天是阴天”相呼应。接下来，视野由开阔壮大的远景拉到近景，“我来到圣泉边”，视线落到了“我”身上。“我”捧起水，喝了一口，“一片透明中有了我”。此时，平凡的泉水被诗人赋予了圣洁的光环，变为“圣泉”，只是喝一口都能使人“透明”。这里的“透明”与诗人歌颂的光相照应，象征着澄澈、圣洁、明亮的圣物。

第二节画面再次移到了远处，落在“白塔”、“经筒”、“经幡”、“老人”、“藏袍”这些具有宗教色彩的意象上。从圣洁的自然晨景到圣洁的精神与信仰，将诗歌提升到另一高度。“老人”和一切具有宗教色彩的物品都是崇高精神和信仰的化身，“那一身藏袍里，有整个人生”。“老人”既是朝圣者、传教者，也是宗教和信仰的代表，同时还是见证者。他一生漫长的岁月见证着尼傲这个村庄的历史，见证着村庄的人与事，见证着朝圣的故事，也见证着人世与沧桑。“老人”通常是智慧与故事的代言者，受到人们的尊重，在这里他更是厚重的岁月与精神文化的代表。

第三节画面拉得更远，落在水与岸上。水是流动的，常被用来喻指时间的流逝；岸是固定和静止的，常被用来象征守候。因此，诗人说“岸很知足，孤独的是河水”。在当代纷繁的世间，能够守候净土与安宁，放弃名利和各种各样的追求的人很少。像岸一样默默坚守自我与圣洁，追求精神与信仰的人是知足的。河水永远在流动，失去了驻足和停靠，只能孤独地一直往前流去，它象征的是那些在人世挣扎浮沉的人。

最后一节来了个大反转，前面描写的都是美好的、圣洁的景物，这里突然说“今天是阴天”。如果诗人没说是阴天，我们都会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一个晴朗的阳光将要突破层层黑暗的清晨。突然的反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带来了一种冲击。因为今天是阴天，所以，“我的脚步”停留了在某个“昨天”或“明天”，“我”更愿意留在美好的时刻。在最后，诗人点明了主旨“尼傲本身就是穿过黑暗的阳光”，是“阳光聚集的地方”，因此诗人也将美好与圣洁的自然之物赋予了它。即使是在阴天，它本身就象征光，将穿透一切黑暗，照亮整个大地。在这样一个超然物外的圣地，诗人感觉自己“也成了一束光”，俗世中的纷纷扰扰都被光驱散了。

整首诗歌颂的都是这种“光”的精神。诗人所选取的意象和场景都围绕这个中心展开。虽然没有超乎想象，也没有炫目的技巧，但是营造了一个令人向往的安宁的自由的天地。

(来源：中国诗歌网，点评网友：黎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