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了

杨亚衡@北外

不一样了

作者： 黄小培

一切都不一样了。
现在思考着的问题、做着的事
和上一刻不一样了，
它们吸收着时间的水分，
在慢慢成为另一件事。
低飞的燕子从南方归来，
倾斜的翅膀和飞离时不一样。
同样的书，读进了新的故事里，
同样的爱融入渐渐老去的身体，
同样的心情沾着新鲜的露珠。
这世上只有上一刻是永恒的，
只有万物的流转，一直都是这样，
去年的树结出今年的果实，
往事里的风吹落现在的泪水。
橘子吃不出童年的味道，房屋
散去了过去的气息，
眼泪里尝出了新的滋味。
这个清晨的鸟叫深深浅浅，透过树丛
的光线深深浅浅，
照在不一样的脸上。
一切都不一样了，
大地年年长出相似的草木，
大地年年从泥土里拽出更多。

点评

这首诗的诗眼是开头的三行诗:“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思考着的问题、做着的事/和上一刻不一样了”。诗眼,在整首诗的结构里具有统摄功能。诗题“不一样了”,表明诗人关心的是不一样的状态和事物。诗人对“异”感兴趣。换句话说, “异”是诗人的兴奋点,是诗人可能灿发灵感火花之所在。普通人希冀“求同存异”,而诗人期盼“求异存同”。这就是诗人异于常人的心理机制。正是在求异心理机制驱使下,诗人心中的“一切”,也就不是字典意义上的“一切”,而是带限定的“一切”——“现在思考着的问题、做着的事”。

这首诗有“同样”与“不一样”、“过去”与“现在”、“旧”与“新”三组对立关系。它们共同摇曳着推进诗歌叙述进程,充实着诗歌自身的结构和肌理,进而,彰显全诗的艺术与思想张力。

“这世上只有上一刻是永恒的”。“上一刻”即成过去,或许会成为历史。而眼下的“这一刻”和未来的“下一刻”都是流动不居的。诗人区分这“三刻”的目的是想表明,人间万事万物处于永恒与嬗变的变奏之中。我们还可以从这里找到新诗史意义上的历史回响,即朱自清“刹那主义”。他说:“生活底各个过程都有它独立的意义和价值——每一刹那有一刹那底意义和价值”。同时,他提醒人们把握现在,但又不能及时行乐,而要积极面对人生。

(来源：中国诗歌网,特邀点评：杨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