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女性 的现代解析 2016-10-26

CDC-20

                                                         《水浒传》中女性 的现代解析
                                                                                                                                                                                           深圳商报记者 魏沛娜
                                                                                        

▲赵目珍、陈斯园、张军（左至右）共同探讨《水浒传》中的女性人物形象。 （主办方供图）

“深圳学人·南书房夜话”第44期日前在深圳图书馆南书房举行。深圳职业技术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赵目珍、深圳作协新媒体中心副主任陈斯园、深圳市社会科学院文化研究所所长兼主持人张军围绕主题“重新评价《水浒传》中的女性们”，对九天玄女、李师师、金翠莲、林娘子等《水浒传》中的女性形象进行详细剖析，并对其女性价值展开重新审视和探讨。
书中女性缺乏自我价值认同
据了解，《水浒传》人物有名有姓的577个，有姓无名的99个，有名无姓的9个，书中提到但未出场的人物还有102个，总计787个。《水浒传》（120回本）共写了376个妇女，其中略为提及不作具体描写的有47人。张军表示，《水浒传》不仅塑造了一群叱咤风云、“替天行道”的男性英雄好汉，也塑造了一群有血有肉、个性鲜明的女性人物形象。作品在描写众多血性男人涤荡肮脏世界的同时，也让人看到了作者落后的女性观。
在张军看来，《水浒传》中的女性形象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属于女英雄、女侠客形象；第二类是淫妇或荡妇形象；第三类是贤妻良母型，但这些女性在书中只是一些点缀、陪衬或道具人物，有的在小说的情节发展中起媒介和结构作用，譬如林冲娘子、雷横母等。简言之，这三类人物都是缺乏自我价值认同的女性。
失去了性别特征的女英雄
谈起《水浒传》中的女性英雄形象，张军尤有感触。他认为，《水浒传》是一曲英雄的颂歌，同时也是歌颂女性英雄的赞歌。“这三位女英雄分别是一丈青扈三娘、母大虫顾大嫂和母夜叉孙二娘，她们都是闯荡江湖、锄奸镇霸的正面人物，与男性英雄一起走向社会，参与改天换地的起义斗争，表现出一定的胆识与才干，是作者在108位好汉中为女性割出的‘半天之角’。”
张军指出，这类女侠客的出现并非开天辟地的独创，早在唐传奇中就有聂隐娘身怀绝技，为平息藩镇间的战乱作贡献。在传统的巾帼英雄身上，女性自身的性别气质还是很浓的，但到了顾大嫂、孙二娘、扈三娘身上，女性的美被涤荡得干干净净，尤其是母夜叉孙二娘更显得野性十足、刚强凶恶，几乎失去了女性的性别特征。“凭着这种男性化的脾性和生活方式，她才取得了与好汉们平起平坐的地位，殊不知在将她们放上英雄宝座的同时，也扼杀了她性别的生命，这是作者片面英雄观的塑造结果，也是其无法肯定女性气质的落后性别观的表现。”张军强调说，《水浒传》中女英雄的塑造，是突出英雄品格的艺术再现，不是从性别角度书写女性的，而是主要写“英雄”的文化内涵。此外，恰恰不突出 “女性”的性别观，才反衬出现代人观念中以性别气质先入为主的思维定势。
“四大淫妇”都是悲剧人物
对于《水浒传》中的“四大淫妇”，赵目珍分别进行了点评。在他看来，“四大淫妇”中的潘金莲、潘巧云、阎婆惜都塑造得比较成功，而贾氏的塑造稍弱，人物形象总体上比较模糊。“从封建伦理的角度看，‘四大淫妇’都是可恨之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毫无疑问，她们的出现极大地丰富了文学作品中的女性想象。”赵目珍认为，尽管作者对她们都持一种鄙薄的态度，有意书写她们淫荡的一面，并且都让她们在最后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些女性人物又都是非常可怜的。她们没有幸福的婚姻，为了追求个人对爱情和婚姻的美好幻想，她们做出了不为当时社会所容的举动，有些行为甚至是扭曲和变形了的。她们都是悲剧人物，她们的反抗带有一定的合理性，是情有可原的。
“有人说，《水浒传》描写了这么多坏的女性，包括潘金莲、阎婆惜、潘巧云、贾氏、王婆等，还有很多女人像李瑞兰、白秀英，事实上也都不是好的人物形象，《水浒传》宣扬的女性观完全是一种落后的丑化女性的观点。即使是三个女英雄人物，也不完全是赞赏的态度，她们都有被异化的倾向。”不过，赵目珍认为，《水浒传》中的女性观其实也有其进步之处，诸如从孙二娘和顾大嫂在家里的地位可以看出，她们都具有独立自主意识，对于她们的描写，突破了以往家庭观念中‘男主外，女主内’的女性卑微地位，从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男女平等的思想。
小说有其历史局限性
赵目珍还认为，《水浒传》中女性人物的活动空间也有了突破，以前对于女性的要求主要就是在家庭之内活动，尤其是在宋明理学盛行时期这种约束更是严格。但在《水浒传》中，孙二娘、顾大嫂可以开店做生意，作为女性英雄她们也走上了战场。金翠莲、宋玉莲、白秀英可以走街串巷地表演，王婆可以开茶馆，这些都说明女性在活动空间上实现了从家庭到社会的跨越。“此外，通过对女英雄的描写，我们也可以发现，《水浒传》突破了此前女性应该是柔弱的审美观，而赋予了女性一种力量之美。”赵目珍说。
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来，不管在学术界还是在影视作品中，不时出现为“潘金莲”翻案的现象，认为潘金莲张扬人性、勇于打破传统的伦理道德观念，追求个人幸福。比如即将上映的由冯小刚导演、刘震云编剧的《我不是潘金莲》，便是重新诠释“潘金莲”这一人物类型。当读者问及如何看待这种现象时，陈斯园认为不可拔高《水浒传》作者的思想高度，小说毕竟有其历史局限性，“古代的生活就是古代的生活，我们看小说，只要通过小说来体验剧中的人物感情即可。《我不是潘金莲》是刘震云写的，刘震云的写作是调侃我们现在的生活，跟潘金莲没有关系了。就算《金瓶梅》从《水浒传》脱胎出来后，跟《水浒传》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