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狂想曲

杨亚衡@北外

胡不归狂想曲
作者： 忧子 来源：中国诗歌网

我动过怎样的妄念，来颠覆
自己的清醒？难道是陌路上的狭坑
过早地揭露了临近你的兴奋，
随那个葵花般的小男孩穿过主街
去往集市，多年前的生活一览无遗。
他忽然变大，而后遥不可及……

这个初夏傍晚，酣睡后
短暂的轻松与雨落前集市上的骚动
毫无相似之处。透过车窗，
我看见樟树叶片间，无数被掩盖的
危机与疲惫。绶带鸟耸立的羽冠
仿佛使孩子们的嬉闹也去除了
无邪的音调。大器晚成的雨
用咆哮驱赶细微的不忿：如果
可以推迟十年，让更多谎言起哄，
叫我们在虚静中无言以对，
该不会再次恍如隔世？

你不会否认，抽出空来你也不屑于
重复那些天真的游戏。它们制造的停顿
是我们密谋着在时间铁壁上戳出的洞，
里面渗出雨来，在梦魇的黑幕上
划出一线光明，使我看清那污秽摇篮
方言的口形。它和我一样，在公交站台
和商业街点收诗情画意，然后
卖给时间，造成各种迷途客的寒雨。

而“此时此地”极少赢得身体
最大的热情，每次相遇都要加长
彼此的距离，像一堆词句抛离
短暂的共鸣，只在危险的仄缝中
炸出烟火；那只拖曳着年华的风筝
一直向西，任青丝从岁月弹断的
琴弦上滑落，在某个炎夏里化雪！

我想我是寒潮，在空灵的大梦里
不惜变成冰冷的错误；是飓风，刮过
森然的哥特式城堡，席卷暗绿的苔原；
是峭岩上的雄鹰，凝望苍穹，
在映着冷月的刀口上纵跳，俯下身
只见一湾白夜。在没有弧度的云影里，
我却误闯进你专属的城。那里泼满了
干燥得近于火燎的流行色。
橱窗里布满生活预售的种种庄严……

当你说幼时的快乐是奢侈品，
如今所做的只当是还债，我瞥见
室外酒厂的大烟囱。浓烟氤氲
在夜色里，强化着自身的寂静，
像更早的一个你，在衣物投下的
阴影里抽烟，制造或毁灭一些
无关痛痒的情节。旧相框里，
娇嫩的鬼脸上堆满从前闹剧
回赠的嘲笑，我该如何抵抗
声势浩大的记忆，唯有深心里
默念：少年心，胡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