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从没有平等，但不妨用余生去争取——《被拒人生》

杨亚衡@北外

不知有多少人想过，如果时日无多，那么自己会拿最后这段时间去做什么。
也许是圆一场梦，也许是旅行，也许是大吃一顿……但有一个人选择争取平等，为爱人争取自己的退休金，来保全两人全心全意打造的小家。
为什么要争取呢？
因为她们没有结婚。她，和她，只是登记了伴侣关系，并无结婚的权利。

这部电影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讲述的是一位工作了23年的女探长在得知自己癌症晚期后，通过同志平权团体和媒体的声援与周围亲友的支持下，成功说服郡立法机关，为年轻伴侣争取到继承自己退休金的故事。

这个故事中充斥着催泪的情节，以至于我需要时时刻刻捏着手中的小瓶子，忍住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萝拉其人，工作极其认真，拼命三娘，不免让人觉得霸道得有些让人难以接近。但她遇到了斯黛西，一个明显比她小很多，但幽默，体贴，能和她轻松相处的人。
她们是那么不同，一个是与危险打交道为民众追求正义的警探，一个是从小和机械打交道的修车工人。但她们相爱了，共同供起了一栋房子，养了一条大狗，住在大海的不远处，以为这就是永远。
然而无情的病魔将她们的幸福打碎。萝拉一天天虚弱下去，在死前她只希望自己服务了23年的郡政府能够将退休金留给斯黛西来继承，但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政府的话事人们大惊失色，断然拒绝。
对萝拉来说，爱情是她与斯黛西两人之间的事情，一开始她甚至连自己工作上托福生死的搭档丹都没有告知实情。但是，财产继承、伴侣关系，就不止在私人领域了，无奈之下萝拉只能通过媒体，把这件事情变成了全国性的公共事件。而这又迅速得到了同志婚姻平权领导人斯蒂夫的支持，他毫不见外地揽下了任务，组织示威抗议、联络媒体和州长，他就是一个深谙其道的活跃者，借萝拉的事件实现自己的政治意图。
好在双方都很坦诚，斯蒂夫就是要推动same-sex marriage, 而萝拉也始终不松口，自己所求无非是equality。他们共同的目标就是那下郡政府的五位stakeholders, 软硬兼施，虽然艰难，但全凭心中所坚持的那份追求，撑到了最后的胜利。
电影的选角在我看来是成功的，摩尔阿姨配佩吉姐姐，别样的温情与可爱。几位男演员，硬汉直男警察和同性恋犹太拉比也都有笑点和泪点。就是这样一部经过艺术化处理的电影，最打动我的，就是每一个人物的真实。

电影里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和现实生活一样，从来就没有什么完全的平等。同样在警局工作，白人男性异性恋警察就更容易获得认可和晋升。萝拉比男同事们花更多的时间查案，为了不放跑线索奋不顾身搭着开动的车不放手，小心翼翼掩藏着自己的真实性取向，只是为了在自己热爱的工作上做到最好并得到相对公正的评价，成为郡里第一名女性lieutenant。
和现实生活一样，还是有那么多歧视、厌恶同性恋的人，同志的生存空间还是狭小。萝拉之所以会认识斯黛西，是因为她为了避开认识的圈子，特意开车一小时去无人认识的地方“做自己”。她们第一次约会时萝拉在同志酒吧瞥到自己警局男同事后双方都非常不安，生怕自己的身份在警局曝光。这位男警察的心理变化也是一条线索，他因担心自己的仕途因为性取向而受阻一直装直男、不敢支持丹，随着萝拉争取平权的过程，他也渐渐获取勇气，最后在撑萝拉的时候大胆地出柜。被媒体曝光后，斯黛西的同志身份被陌生人所知，在修车厂遭到了恶意辱骂和威胁。
和现实生活一样，人们坚持自己的信念，或者被说服。Stakeholder中，有墨守成规者，也有与时俱进者，他们也在考量自己的仕途与正义的关系。而萝拉的搭档丹也是影片的核心人物之一。他本是一个偷偷对萝拉有着crush的直男，和很多人一样对同性恋并不待见，也不愿意在政治事件上多说话。可是，因为不忍看着自己的搭档为公职付出那么多却得不到自己应有的那份公平，他一步步站出来，在警局里为萝拉募捐休假日，在会议上公开发言。同样，丹对斯黛西也逐减放下心中的偏见，在看到她与萝拉之间真挚的感情后发自内心认可了她，主动帮助斯黛西解决困难。还有斯黛西工作的修车厂老板，一开始嘲笑她个子矮，可看到了斯黛西的真本事后也接纳了她，并在她被恐吓时站在她那一边。
电影里并没有什么特别戏剧化的东西，因为现实生活就是这样，人情冷暖，世间百态，影片较为真实地还原了同志生活的大部分。就是在这样的政治环境和社会环境之中，有那么多见光与不敢见光的人相爱、厮守，那么我只想问，爱和性别有关系吗？

惊鸿一瞥，慌张接近，相互试探，磨合包容，影响感化，日常陪伴，彼此承诺，共担欢笑与泪水。这分明是世间的爱情共同的模样，我们却总要执着于性别这件事。

很多人会说，那你们就偷偷爱好了，同性恋已经是那么丢人的事情了，就别出来哗众取宠了。
哦，不行啊。
同性恋也有亲朋好友，也会经历生老病死。这部影片就告诉了我们，别无所求啊，只求爱人能继承退休金，保全承载着两人最美好记忆的那栋幸福小屋。因为没有法律的保护，在很多危急和悲伤的时刻，同性恋人要承受旁人和社会附加给他们的压力、冷眼和隔阂，失去了最亲密的人应有的权利。
因此，必须站出来，必须要有人站出来。
不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媒体的关注只是一种发声渠道，但如果我们生来就平等，谁又想要承担那么多的压力冒着生活一切被打扰的风险，去推动一块巨石呢。
然而巨石之下，无人能够轻松喘息。平等的取得，要靠无数人的奉献，如果每个人都能够不再做旁观者、隐匿者，那么每一个承担巨石重量的肩膀都会轻松很多。对于任何一个议题都是如此。

最后，感谢香港同志电影节，让我能够有机会看到这部电影。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会做一个旁观者。世上从没有平等，但不妨用我渺小的生命去争取一下。


（来源：豆瓣电影，作者：萑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