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诗

杨亚衡@北外

天上的诗
          天池小鱼
——记一次身体和灵魂的远行

在五千米的高空，以下事物
都是孤独的：蓝天、白云、冷气
正在分娩的美梦，还有毫无征兆的想念

一只腾空的大鸟，正以圣贤的心胸收留下
所有的孤独，我想，在这个高度
不会再有凶猛的鹰，和那如泣如诉的唳鸣

而我，正以不速之客的身份讨饶着天堂的寂静
在笔尖上建造庙堂，堆砌坟墓。那些死去的亲人啊
此刻我们是何等的近，你们在哪里吃斋念佛，静坐枯灯
爷爷种了一辈子地饿死在地头，醉酒的父亲又在哪个街角浅寐
只有邻座的小孩，两个酒窝足以盛得下两杯高度
五莲白酒，他笑一笑，我的心，揪一下揪一下的疼

有点替父亲醉了，忽然看不懂白云翻腾出的心事
胆怯，还是不蛊，原本坚强的内心，洁白、轻盈
完全丧失了战斗力。高空的颠簸，牵连起我巨大的心跳
在天堂附近行走，务必收敛起所有的光环，包括喘息
怕有人会从梦中惊醒，带着微笑，也可能泪过眼角

途径鄂边，想象着，绕道探望一位脑瘫的村妇
让我心底的自己投胎成一只刚刚死去的兔子，在她的菜地复活
没想到，如今她的日子已经长满了荒芜，而我
又能给她什么，助阵一滴泪？是否可以掉进她的眼里
抑或者，落进她的诗里，开一朵圣洁的小花，让天上的人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