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花开

杨亚衡@北外

棠梨花开

                                     老鲁


攥着的手，松针落下。山坡上
有练习长眠的，有练习奔跑的
而我混在风群里
练习飞翔。落叶坠地，多么的寂静
记忆中的棠梨花雪一样地开了
可以当饭吃的棠梨花
素洁，朴实无华
就那么一瞬，母亲的脸庞闪现
满枝条的刺就扎痛手指
母亲站在山岗，攥着的手里
茧花盛开

  点评

这首诗歌短小简洁，省略、跳跃是它较为明显的写作技巧，因此更需读者的合作，与作者一道完成对这首诗的审美。

诗的起头，“攥着的手”，主语缺失，不免需要读者主动联想。谁“攥”？“攥”谁的手？是人，还是神，或仅仅是风。每一个主语的替代，都会令诗歌产生新的含义。诗的前三行，写的是在山坡上锻炼的人和景致。“我”的形象及行为，需要有所注意，用的是“练习飞翔”。我不是“鸟”，如何练习？是要速度吗？还是其他？接下去，诗歌转向回忆，描写记忆中发生的事，我们便明白，“飞翔”是一个伏笔，原来指的是思绪的“飞翔”。诗歌由描绘实景过渡到展开虚境：棠梨花，白雪一样盛开，素洁。母亲的脸庞闪现。手指扎痛。母亲站在山岗，手里攥着茧花，盛开。作者使用了意象叠加的方式，记忆中的母亲与朴素洁白的棠梨花合二为一，类似庞德《地铁车站》使用意象叠加技巧，只不过他不是写地铁车站雨后行人的印象，而是写隔空对母亲的怀念，诗中充满了美，也略带了痛。茧花，据说是江南女性，插在头发上的蚕茧制成的装饰花，它或许暗示母亲的职业。母亲与自己不在一起了（山岗，可视作暗示，地理，或生命的另一个所在地），她只留在美好的时节、风景、故乡和自己的记忆当中，诗歌的愁绪由此传递出来。读者可以再回头读诗，“练习长眠”，是否可以做多种理解：或指山坡上有逝去的生命，也可指有人在健身。再往前看，首句中，“攥着的手”，到底是谁攥谁的手？也许是母亲攥着幼年的自己的手，而今天，这只手被另一个人攥着。爱人？孩子？或是风？或是上帝神秘的手？每一种替换都会使诗歌意义饱满起来。是亲情的回忆？落寞的惆怅？对自然或宇宙的莫名感知？等等。因而可以说，这首诗的美，在于想象空间拓展之后带来的多重联想之美，言近旨远，远处呈现出无限的意外的美。

                              来源：中国诗歌网， 特邀点评：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