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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地方叫孔家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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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9 00:07: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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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汤笑然@北外 于 2015-12-19 00:09 编辑

2015年12月14日 15:26
来源:凤凰文化 作者:禇金鑫

孔家湾是我们后山上、离我们村约有七八里一个状如牛脚印的小盆地,小到在地图上拿了千倍的放大镜也不找到。
最早听说孔家湾这个地方,是从父亲口里得知的。
村子里有个后生叫海青,比父亲大两岁,论辈份,我应该叫他伯。父亲那时约莫八九岁,已经记事了。海青胆大,敢逮蛇,捉青蛙,他把逮来的蛇、捉来的青蛙不剥皮,放在开水里翻滚两下,就狼吞虎咽吃下肚里。一天,海青对父亲说,孔家湾的梨子熟了,黄澄澄的一满树,一个足有半斤重,老远就能闻到香气。海青说完,嘴里拖出好长一条哈喇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如一挂七彩瀑布。我奶奶对父亲说,你千万不要去孔家湾摘梨子,那棵梨树上有一个葫芦坛子(一种毒蜂窝,体型硕大,形如腌菜坛子)。
在一个秋日的午后,天高云淡,阳光温煦,父亲禁不住海青的撺掇,背着奶奶跟海青到了孔家湾。海青没说谎,孔家湾的田边果然长着一棵桶粗的梨子树,树上挂满了密密匝匝的的梨子,清香扑鼻。树上不仅长有形似葫芦的香梨,还吊着一个巨型的葫芦坛子。
海青自恃胆大,吩咐父亲在梨树下观望,他上树摘梨。他腰身系个蛇皮袋子,身轻如燕,灵如猿猴,蹭蹭几下,就爬到了第二个树杈,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修长的臂膀,摘了一个,丢进蛇皮袋。如此几番,摘了十几个。
父亲在下面小声呼喊,可以了,下来吧。海青把食指放在嘴上,来回摇晃一番,冲父亲呶呶嘴,示意父亲不要做声,又向上爬了两步,离葫芦坛子不到一尺之遥。这时,海青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脱掉了外套,将头部紧紧裹住,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他谨慎地摘了一个、两个,百密一疏,终有一漏,待他伸手摘第三个时,灾难发生了。起先是一只蜂子发现了他,嗡嗡地在他头顶盘旋,后来几只、一群蜂子向他围拢,黑压压的,嗡嗡嘤嘤,倾巢而出。那阵势似雨点般密集,如羽箭般强劲。海青吓得丢了袋子,狂叫着从树上滚落下来,不停地用手拍打着头部,一路飞奔。跑了一段距离,瘫坐于地下。他把外套从头上解下来,头上死了好多蜂子,有的模糊一团,有的肢体残缺,只剩了半边翅膀间或扇动一下。
父亲小心地将海青头顶上的蜂子剔除,发现他头皮通红,头顶上全是密密麻麻如针眼般的小孔。海青龇牙咧嘴的叫唤着痛。父亲说,我们回去吧。海青说,等一会儿吧,等蜂子回巢了,你去把那蛇皮袋子给我拎过来。过了十几分钟,父亲壮着胆子将蛇皮袋子捡了过来。里面还有五六个梨,其余的不知滚落到何处。父亲搀扶着海青往家里走,走到水井湾时,海青不走了,他喊叫口干,蹲在水井湾的一个石盆里猛喝了一气泉水,又把头扎到泉水里泡了一会儿。父亲发现他这时头大如斗,双眼肿得眯成一条缝。
海青回到家后,他父亲拿了白糖水喂他,他已难以下咽。说是封喉了。临了,海青还念叨着不知孔家湾的梨子是啥味儿。第二天清早,海青的父亲将他用一床烂席子裹住草草地埋在二婶家的荒田旁。我记事的时候,海青的坟上长满了茂盛的茅草,还长了一棵碗粗的棠梨子树。到了春天,开满了洁白的梨花,白茫茫一树,远远望去,很是打眼。一阵风拂过,有青涩的淡香入鼻。棠梨子树只结指拇大小果子,又苦又涩,无人问津。它突兀地矗立在海青的坟头,把根须深深扎入海青的身体,让黄土下的海青不再寂寞。
我五六岁的样子,挎个小竹篮和成根、大柱子到我们后山上摘山楂果。红彤彤的山楂果如灯笼般挂满树稍,在秋风的召唤下,摇摆起伏。我们拣了饱满的、色泽艳丽的山楂往嘴里喂,一丝甜、一丝酸、一丝涩,还有一丝清香。
后山的山道上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细高个儿,红膛膛的脸庞,黑亮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如一挂草帘,扑闪扑闪。头上顶着两条羊角小辫,穿一件绛红色毛衣,踩一双解放鞋,脖子里围着一条鲜艳的红领巾。最显眼的是她挎的一个书包,长长的带子都拖到屁股后面了。我们愣在那里看呆了。她挺直腰板、步态轻盈,像一朵彩云从我们面前飘过,露出雪白的牙齿冲我们微笑。一路走,一路背诵着“天那么高,那么蓝,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天底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稻田……”,神情里透出炫耀。我们一直目送她的背影飘过了山坳,才回过神来。成根说,这小妮子是后山孔家湾的姑娘,叫柴万红,整个孔家湾就住他们一家。大柱子说,赶明儿,我也要叫我娘给我缝个书包。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能入睡。楼上的老鼠肆无忌惮地顺着楼板跑操,跑一会儿,转过来啃粮食柜的板壁磨牙。和我抵足而眠的父亲发出了微醺而又均匀的鼾声。远处隐隐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喊叫,凄切、悠远、苍凉,我尽量不去听,却听得愈加分明。我把头缩进被子里,可脑子愈加清醒。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入睡。睡梦中,我和一阵伙伴挎着书包去上学,一路上叽叽喳喳,好不快活。我们坐在一间教室里,对着黑板高声朗诵“天那么高,那么蓝,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天底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稻田……”。坐在我旁边的不是成根,也不是大柱子,而是柴万红。经年以后,这个儿时的梦,依然清晰如初地保存的我的大脑硬盘里。
后来,我上学了。却再也没见到过柴万红。大柱子奶奶把烟锅抡在青石板上一番猛敲,咧着嘴说,柴万红学习成绩还算不错,只可惜小学未读完,就辍学了。她家里太困难了,父亲不理事,母亲常年是个药罐子,家里的钱都变成了药渣子,哪还有钱供她读书。柴万红辍学了,在家帮她母亲寻猪草、放牛,喂猪。再过了两年,又听大柱子奶奶说柴万红嫁人了,嫁到荆门去了,条件好得很哩,一望无际的平原,只种水稻不种苞谷,种两季稻呢,顿顿吃白花花的大米饭。再也不用爬坡上岭、不用吃玉米糊糊了。语气里满是羡慕。我反驳道,听他们说平原乱得很哩,偷鸡摸狗的、杀人抢劫的,没有我们山里的人老实厚道。大柱子奶奶磕了磕烟锅中的烟灰,斜着眼说,你小子懂个屁。
最后一次见到柴万红是我小学毕业时。柴万红的老爹死了,乡亲们都跑去帮忙。传说柴万红的老爹是被她母亲毒死的。原因是他爹好吃懒做,从不顾家,打点山货挣点小钱就到街上下馆子,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将柴万红的母亲一番暴打。经年累月,柴万红的母亲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折磨。在一个晚上,她将自己的头发砸碎,掺在鸡蛋里煎了给丈夫吃。半夜里,丈夫心如刀绞,猝死家中。柴万红的母亲说自己的丈夫是夜里心绞痛暴病身亡的。这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至于具体死因,谁也没去追究。乡亲们说柴万红的娘家实在是太穷了,一张破方桌,几把缺胳膊少腿的烂椅子,几只土碗,用一贫如洗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棺材是从周二爷那里借的一口白渣子棺材。柴万红的母亲没有像其他妇女一样嚎啕大哭,嘴里絮絮叨叨的哭诉是对这个男人无尽的恨。乡亲们帮忙将柴万红的老爹草草安埋,饭没吃一勺,水没喝一口,就回家了。
我在大柱子家和他一起逮地牯牛(一种钻地的虫子,将地面钻成螺旋般的圆圈)。不经意间,听到大柱子奶奶在和一个少妇说话。这个少妇个子不高,身材臃肿,头发干枯,脸色黯黄,长着一些雀斑,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儿,眼泪鼻涕一一塌糊涂。大柱子奶奶说这就是柴万红。她是回来祭奠她父亲的。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嗫嚅着对她说,小时候我们在后山上摘山楂果,还碰到过你去上学呢,你那时可漂亮了。不知是我的声音细小的像蚊子,还是柴万红压根儿没听到。她怔了怔,掀起上衣,把小孩揽在怀里喂奶,慢条斯理地把头发往后收拢,踩着夕阳的余辉走远。我目视着她远去的方向,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嫣红的云彩,正一步步下沉、消失。
脚踏实地的踩在孔家湾的土地上是我上初中之后的事儿。父亲喊我一起到孔家湾挖细莘,我说,太远了,爬不动。父亲说,你学着干,人就是要干活的。我就跟着去了。
由于经常有打柴的人经过,一条羊肠鸟道变成了一条宽敞的大道。我和父亲一路爬坡上岭,再下岭,就到孔家湾了。这是一个典型的山区小盆地,有近20亩的面积。一道一道的梯田里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玉米。田边间隔种些银盘似的向日葵,插些荆棘围作栅栏,免得牲畜糟践庄稼。梯田边长着一棵桶粗的梨子树,瘦骨嶙峋地立在那里,了无生机。树上没有状如葫芦的梨子,也没有葫芦坛子蜂包。梨树旁边倒是长了一棵葱绿的槐树,开满了一簇簇洁白的花朵,有蜜蜂在其间嗡嗡嘤嘤,忙个不停。盆地上方靠山脚的一方是一爿残垣断壁,破败不堪,一面黑黢黢的墙体兀自矗立,墙角边爬满了绿油油的南瓜藤,蔓延至倒塌的灶台上躺着一颗滚圆的南瓜,水灵灵的。父亲说,这曾经是柴万红的老屋。柴万红的老爹死后,她的母亲也改嫁他乡了。
离老房屋一箭之遥是一幢土垒的新屋,周围建有猪圈、牛栏、厕所。这是从邻乡里迁过来的一户人家。男的叫梁仁发,个子墩实,长相怪异,吊着一对白眼珠,满嘴龅牙,红红的嘴唇朝外翻卷,稀稀疏疏的几缕头发贴在头皮上。女的叫姜兆红,个子比男的高,身材还不错,黑亮的秀发如一挂瀑布垂至腰间,只是脸上烫得面目全非,说起话来,花白相间、满是褶皱的面部只看到满嘴齐整的白牙和一双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这夫妇二人其貌不扬,却养了一对如花似玉的姑娘,甚是乖巧可爱。大柱子奶奶说这是破窑烧好瓦。梁仁发模样丑些,却会兽医。周二爷的一头牛病了,不吃不喝,请了几个兽医花了一堆钱都没医好,眼瞅着牛日渐消瘦,周二爷心急如焚。听说梁仁发会医牲口,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念头请他来瞅瞅。梁仁发到了之后,首先把牛观察一番,然后再询问了牛最近进食的一些情况,他胸有成竹的把手伸进牛的嘴里,拽出了好长一截竹枝子,尔后给牛弄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牛开始进食,不几日又下地犁田了。从这以后,梁仁发名声大振,方圆几十里的牲口归他一个人管辖。
盆地的东南方沟谷里有一眼小井,清澈见底,冬暖夏凉,水流潺潺,终年不绝。井的下方约10米处是一个小潭,浮着些水葫芦、水草及腐枝败叶,还有一些青蛙把卵产在里面,大大小小的蝌蚪在潭边摇头摆尾。潭的四周留着一些牛羊、野兽、飞鸟的印迹和粪便。沟谷间长着一些山竹、松柏、栎类常绿落叶灌木,细辛就生在这条沟谷间。细辛属名贵草药,有祛风,散寒,行水,开窍之功效。叶子类薯叶,须状根,气味馥香浓郁。茎、叶、根均可入药。我和父亲拣了硕壮的采挖。父亲说,弱小的得留着,来年再挖,不能断根啊。
来过一次孔家湾之后,我成了这里的常客,打柴、挖草药、寻猪草、剥构皮,捡橡子、摘野果子,孔家湾的沟沟洼洼里留下了我的串串足迹。后来逐渐了解到,孔家湾先前曾经繁华一时,盆地四周茂密的树林间堆砌着大大小小如馒头状的坟墓,杂草丛生、青苔斑斑,有的还用青石树碑立传。走近细细打量,碑上的字迹还依稀可辨。清朝中晚期的居多,有嘉庆年间的、道光年间的、光绪年间的,碑柱上雕龙画凤,栩栩如生。有一幅碑文,我记忆深刻。“光前莫如行善,福后还须读书”,传统的耕读文化体现得淋漓尽致。还有些年代久远的石碑经过岁月的打磨已变得班驳陆离,碑文模糊一片。有的坟墓已夷为平地,荆棘遍布,甚至长出了参天大树。我曾仔细观察过,这些墓主人大多姓孟或宋,从没见过一家姓孔。我想,孔家湾最早一定有一户或一脉姓孔的人家在此繁衍生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而从这里消失,被其他的姓氏取而代之。时至今日,这一切都幻化成了历史的烟云,空留这些孤坟野鬼留守在这旷寂的田野上。
由于孔家湾地理位置僻辟闭塞,罕有人至,资源物种丰富,浩瀚的原始森林得以保存,松树、栎树、白杨、柏树,一片一片,绵延不绝,高干入云,风吹哗哗。手牵着手,脸挨着脸,同呼吸,共命运。山坡杂草茂密处,有苍术、黄姜、白芨、桔梗、淫羊荷等药材。还长有一种叫老鸹枕头的藤蔓植物,绿叶下吊满了红艳艳的果子,如过年燃放的爆竹铺开,却从未见过老鸹在上面睡过觉。沟谷间生长有八月扎、羊桃等野果。八月扎,木质藤木,果实肉质,长卵形,成熟后沿腹缝开裂,有点类似香蕉的味道。家乡有俗语“八月扎,九月黄,奓开胯巴让你尝”。羊桃又名中华猕猴桃,采回去放置家中存放几日方可食用,肉肥汁多,清香鲜美,酸甜宜人。有一次,村里的木匠大根叔竟然在孔家湾一坟墓间隙里挖到了一株何首乌,块根形似一对连体童男童女,笑容可掬,眼睛、鼻子、嘴巴,惟妙惟肖,童男下体的雀雀着实让我们惊奇咂舌了好一阵子。大根叔把它拿到街上卖给了一外地药材贩子。过了两年,大根叔的独子骑自行车给丢了性命。陈奶奶说作孽啊,大根叔不该挖了那株何首乌,这童男童女乃是千年修行所成,具有了灵性,岂能随便采挖。梯田边上也长些夏枯草,开紫色的小花,果实成熟之后叫夏枯球,我们拿镰刀割了卖到供销社里,换些零花钱。梁仁发的房前屋后种满了果树,苹果、柿子、石榴、核桃、桃子、李子,我们很少能吃上他家的果子,主要是他家喂的那个大黄狗太厉害了。我们刚走到山垭,还没下到盆地时,就被它给盯住了,一通狂吠。梁仁发的老婆有一次大发善心给我和成根一人几个李子,吃在嘴里,又苦又涩,差点把我的牙齿给酸掉了。梁发仁门前也种一些花花草草,指甲花、西红花、麻杆花、九月菊,夏秋开花,姹紫妍红,轰轰烈烈,不日凋谢。
孔家湾的深山老林是动物的天堂。锦鸡子、野免、猪獾、松鼠、果子狸、麂子随处可遇,野猪也曾遇到过。树林里蛇也多,乌梢、菜花、黄安、竹叶青。陈幺叔是我们村的捕蛇能手,逮过的蛇不计其数。他曾在孔家湾逮过一条一丈多长的黄安,比茶杯还要粗,嘴里吐出红红的信子,额头上竟生了一个“王”字。陈奶奶说这蛇成精了,恐怕是孔家湾的孤鬼变的。陈幺叔将它放归山林,从此不再逮蛇。我和成根在孔家湾的茂林里挖黄姜时,曾遇到过一对黄麂子,其中一只头上生角,浅黄的皮毛光滑如缎,熠熠生光。见了我们,并不惶恐,大摇大摆走入密林深处。
上了高中之后,到孔家湾的次数少了,有时一年甚至难去一回。高中毕业后,我和父亲到孔家湾摘五倍子,梁发仁的房子也倒塌了,曾经的沃土蒿草密布,杂树生花,满目荒凉。黑松林深处传来几声老鸹的聒噪,声声凄切,使人陡增无限感伤。父亲说,梁发仁的老婆孩子喊叫住在这孤山野洼连个电灯也没得,天天数着星星月亮过日子,实在寂寞,前两年已搬到山下住了。
孔家湾复又空空荡荡,难逃历史上辉煌一世的楼兰古国的命运,它注定是落寞的,注定被历史的长河所湮没、被新兴的文明所遗弃。除我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人拿起笔来记叙它。
作者简介
褚金鑫,男,80年代出生在鄂西北一个偏僻、落后的村庄。曾有作品在《野花谷》、《汉水》、《洈水》、《水镜文艺》、、《天目》等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曾获2011年襄阳市第二届“会春杯”文学大赛三等奖、2012年襄阳市第三届“会春杯”文学大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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