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亚衡@北外 发表于 2018-8-14 10:40:33

一棵歪脖子树

一棵歪脖子树

(作者:起伦)


我不服膺于临湖那一排妖娆的垂柳
如烟,如织,迷失在光与影的细节里
我关注一棵歪脖子树
它渐渐离开队伍,独自站在一边
我看见,它照了好长时间镜子
仿佛一辈子。我相信它终于认清自己
连同每片叶子,纹路清晰得令人发指
在世相越来越模糊的天气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近它
如果不走近它,它只是一个苍茫的背影
现在我走近它,走近它的孤独
恰好它仰天吐出一口长气
吐出我内心压抑的一生
我腾空的身体,正好移植这棵歪脖子树
是的,我想我在一种虚构的自由里
完成了与它南辕北撤的整合
我说不清因为什么。也不想说清
就像我毫无理由写下这首诗
而无理才是合理

点评

《一棵歪脖子树》这个题目是足够吸引人的,诗人选取的物象也具有了诗的潜能,因此凭直觉我们都可能意识到此诗会写出一些新东西来。“歪脖子树”绝不可能是树中的精品,但它很可能是某种独特的存在。这种独特性,也就铸就了它引人注目、让人难忘的价值。在诗中,诗人没有细致描摹此树的丑态,而是深入其内心,展现它的孤独:“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近它/如果不走近它,它只是一个苍茫的背影/现在我走近它,走近它的孤独”,这就不只是客观描述树本身,而是将主体的情感也带了进去。诗歌某种程度上正是主观情感客观化,以外在事物来折射内在情感的艺术品种。歪脖子树是否丑陋,是否孤独,作为树儿本身是无甚感知的,我们觉得它丑陋和孤独,是因为我们将自己的情感附着在这棵树上了。诗人在此采用了“以我观物”的烛照方式,故“万物皆著我之色”,歪脖子树的顾影自怜、苍茫、孤独等情状,也就获得了某种合理性。这首诗的情绪并不繁复,甚或说还有些单一,但它的结构安排还是较为精巧的。诗人先述“妖娆的垂柳”,强调她们“如烟,如织”曼妙姿色,接着将“歪脖子树”推到镜头前,展现它的孤独和落寞,继而着重点染其孤独本色,让它在我们审视的目光中不断得到强化,最后又以退为进,“我想我在一种虚构的自由里/完成了与它南辕北撤的整合/我说不清因为什么。也不想说清/就像我毫无理由写下这首诗/而无理才是合理”,它暗示我们:那无意识的冲动,或许正是生命本能的自然凸显。某种意义上,“歪脖子树”构成了人类自我的一种精神镜像,从它的身上我们能观察和体味到人类自身的生存和命运。其实,卑微的人类生命个体,哪一个不是一棵“歪脖子树”呢?但每个人都有独立的价值,每个人都有存在的理由,这是毋庸置疑的。不惧外在的风雨,挺住意味着一切,这是歪脖子树的命运,也是我们每个人捍卫生命尊严的必由之径

(来源:中国诗歌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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