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亚衡@北外 发表于 2018-8-13 08:23:09

想你的时候我和自己靠得很近

想你的时候我和自己靠得很近

(作者: 康承佳)


想你的时候时间很安静
只有猫打着鼾
梦见 隔壁的姑娘和明天的早餐
这时候 阳光也在走神
在树影和树影之间

想你的时候我也很安静
看天 看云
看风声穿过丛林
枫叶打量着自己影子
直到残红褪尽 冬天来临

想你的时候我和自己靠得很近
窗户半开 烛火微酩
我斜靠在书架旁 重复地听着
厨房里自来水漏滴
滴滴往下的声音

想你的时候
我确定自己是失重的
想你的时候
整个世界都在走神
点评
面对这样的作品,我想,我们既不必遵循宋明理学谈论《关雎》时“颂后妃之德”式的道德评判,也不必遵循元诗意识,将这种思念视作诗人对诗本身的求索之隐喻。对它最好的读法便是坚持一次新批评的原则,即,破除意图谬误(the Intentional Fallacy)将这首诗当成一首情诗来读,无论这是否符合诗人自己的意图。如此读来,这首诗很自然就会让人喜欢,它给出了一个美妙的氛围和体验。正如全诗第一行所呈现的:“想你的时候时间很安静”,它的书写源自思念,它是这首诗的动力学来源。然而更为重要的词还并不是“想你”,并不是这一动作,而是这一动作所带来的结果——安静。这首诗之所以迷人,正在于它以安静取胜,以安静而营造出美妙的抒情氛围。其实当我们思念一个人时,也可以内心躁动,那么对时间的感觉想必也随之骚乱。而这首诗中,抒情主体在作出“想你”这一动作时,时间感却是由不安静归于安静,这看似平常,实际上暗中体现了诗人的抉择。这抉择源自诗人经验与言说的有效整合,昭示了艺术的准确性,正因如此,这首诗的“安静”才如此迷人。可以说,一切精妙的艺术中,都包含着艺术家精妙的抉择,善于抉择,是艺术家最重要的天赋。爱尔兰诗人希尼晚年曾写有一首《在阁楼上》,思念自己去世已久的祖父,该诗结尾如下:“这不意味着我不记得/风清新地吹来,锚下沉的时候/那轻微的迎风一颤,那世界的微斜。”有评论家认为这几行诗展示了诗歌对世界重新校正的力量,这也呼应了希尼本人“诗的纠正”的观念。而从这首《想你的时候我和自己靠得很近》中,我们看到了相似的力量,这为我们提示了该诗的另一个关键词:失重。在安静的抒情氛围中,作出思念动作的“我”渐渐失重,这意味着“我”与世界之关系的重新校准,这次校准在诗的言说中发生,“失重”便构成了这首诗的最高真实。“失重”带来的是“失神”(走神):你、我、世界三者之间的结构性关系发生了变形、调整、校正,在安静中,思念与言说拥抱在一起,仿佛一场游戏。在思念中等待,在等待中,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同。罗兰·巴特在《恋人絮语》中有妙言:“等待,是人类最古老的游戏”。

(来源:中国诗歌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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