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或者余光
黄昏或者余光痞子诗人
天快黑了，我还在余光里抽不出身来……
我爱此时人们走在路上的样子
爱他们，赶往家的方向时，还不忘偶尔
闪一闪身子，让一片叶子落到地上
都是回家的路人，我爱他们
从一条街走向另一条街的从容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跟一座城市的
影子，紧紧挨着，时而张开双臂
像一只飞鸟。因此，我确信我更爱
整个黄昏对一只倦鸟的怜惜，它
总是留一束光，给羽毛下藏着的飞翔
点评
每天忙于赶路的人，心中除了目的地，无暇关注其它。而能够关注沿途风景的人，内心一定有着情感的余裕，因此观察，因此想象，因此成诗。“天快黑了，我还在余光里抽不出身来……”黑暗与光明，向来是一对具有宗教或类宗教旨意的象征性意象。譬如《圣经》中，耶稣说过：“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那么，天将黑，光要隐藏。这时的人们都在干什么？“赶往家的方向”。“我”又在干什么？诗人用词是经过细心选择的，他不用“我看见”，而是“我爱”。于是这首诗，就像一个人走在秘密的信仰丛林中。“我爱此时人们走在路上的样子/爱他们，赶往家的方向时，还不忘偶尔/闪一闪身子，让一片叶子落到地上/都是回家的路人，我爱他们/从一条街走向另一条街的从容”。这几行诗，重复了三次“我爱”： 第一次，爱的是平凡而普通的路人走路的样子；第二次，爱的是路人疼爱树叶的悲悯情怀；第三次，爱路人过街，即对待生活的从容态度。跟在黄昏后面的是黑暗。诗歌的第三节集中于描写黑暗中的“影子”，即自己（人）的“影子”和城市（地理环境）的“影子”，诗歌于此营造出虚幻的感觉。尽管诗人写到它们“紧紧挨着，时而张开双臂/像一只飞鸟”等幻境，或者说这是他内心所呈现的某种渴望。现实在其后：黄昏回家的人，更像“倦鸟”，因此“我确信”“我更爱”“整个黄昏对一只倦鸟的怜惜”。黄昏留下了一束光，它照亮倦鸟，使它能用最后的力气安全回家。“倦鸟”的所指是明白的，它是“我”，是“一座城市”，是它们的“影子”。整首诗传达出来的，不是黄昏时分诗人们惯有的感伤情绪，也不是他们无穷的抱怨或牢骚，而是透出爱的光亮。因为它，在黄昏中归家的人，心怀温情，并不沉沦。
来源：中国诗歌网， 特邀点评：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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